【金银双秀】寻香71
原无乡看着沉沉湖水,声音毫无起伏：“你我如今立场不同，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，我不想与你扯上关系，你明白不明白？”
倦收天没有回应，他的话仿佛是吐到了水里，一沉到底了无声息。原无乡忍不住扭头看去，却见倦收天分明正侧着脸看他，他抬高声量：“你听到了吗！”
在他的注视下，倦收天开了口，却不回答，只问道：“你与黑后联手，一起对付森域的人？”
原无乡立刻转回头：“与你没有关系！”
“你对付使双剑的，她对付穿羽衣的？”
“你们是藉着这次机会，趁乱除掉对方？”
原无乡不回应，倦收天却仍兀自发问：“可为何葬刀会的人会替你引开他们？还是你们只是恰好撞上？”
末了还加一句：“我观察此二人行事冷酷，也非是良善之辈。”
“北大芳秀，”听到此处，原无乡忍不住冷笑出声，语带嘲讽，“你这意思，是还赞我杀得好了？”
倦收天并不在意他的语气，只道：“我也可以帮你的。”
原无乡立刻沉下脸，倦收天接着道：“我方才……可能言行太过急躁，可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，我……”
“我方才说了，我不需要你的帮助！”原无乡打断他的话，“如果你方才没有听清楚，我不介意再重复一遍！”
他大声道：“我不需要你！”
倦收天静静道：“你需要的。”
一股怒意突然自胸中涌起，不知是因自己心中矛盾纠结的情绪，还是倦收天那顽固且笃信的态度，原无乡瞪着倦收天，大声道：“你凭什么帮我？你连剑都被我夺走了！”
倦收天闻言顿了顿，原无乡捏了拳头继续道：“名满天下的北芳秀，就因轻信他人，轻易失掉镇教之宝，成为江湖笑柄，如今还反过来要帮偷盗之人，”他“哈”了一声，讥讽道，“倦收天，你可笑不可笑？！”
仿佛被声响惊扰，平静的湖面荡起微微涟漪，湖中月随之摇晃，慢慢破碎。
倦收天终于又沉默下去，他看着原无乡，狭长的双眼不知装着何种情绪。原无乡咬紧牙根，迫着自己与他对视，气氛变得寂静难捱，感觉说出的话不断在自己耳边环绕，胸口微微起伏，握紧的手心都沁了汗。
半响，终是倦收天打破静寂，他目不转睛看着原无乡，缓缓道：“原无乡，剑丢了，你比我还在意。”
感觉一口气被梗在心口，原无乡终是没控制住。
“是，我真的比你还在意！”他大声道，“因为我当真不明白，百年间唯一人能拔出的名剑金锋，传说能解开秘宝之库的关键神兵，道真名震天下的镇教之宝，如今轻易被夺，其事主却竟然毫无所谓！”
“不仅毫无所谓，还大喇喇地参与一群乌合之众的可笑行动！仿佛是怕世人不知你的愚蠢事迹，时时刻刻的现身提醒，叫人四处交耳传颂——”原无乡说着反手一拳捶在身旁的树干上，怒吼道，“你不兴师问罪，你不登门讨伐，在这里说要帮我？你没有脑子了吗？你可知如今你让人传成了什么样子？”
“啊，”倦收天听到这里，微微扬起眉，轻声道，“你是在关心我？”
原无乡突然能理解为什么玄嚣面对倦收天时总是躁怒无比了。
这个人，任你故作冷漠，任你嘲讽怒吼，他自巍然不动，甚至还能一脸淡然地戳中你的要紧之处。
感觉自己仿佛演了一场可笑的独角戏，那股窜起的怒意后继无力，莫名的就消散了。原无乡看着倦收天，嘴张了又张，终于挤出一句质问：
“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？！”
说完便见对方从怀中掏出什么，遥遥朝他摊开手掌：是一副银色手套。
“抱歉，方才让我脱了扔在地上，我拾来还你。”
原无乡哼笑一声：“我不要了！”
“我有小心地拍干净了。”见原无乡不理会，倦收天又补充道：“不脏。”
“倦收天，”原无乡朝倦收天展开五指，其上覆着精致的银色手套，在月光下灼灼发光，“我有无数这样的手套，这种东西，随时都有替代品，随时都可以丢弃。”
他看着倦收天：“它对我很重要，却不是唯一。”
倦收天却仿佛在劝慰，语气轻轻：“它还好好的呢，不必要丢弃。”
原无乡眯着双眼看了倦收天半响，沉下声道：“倦收天，不管你是否在装傻，希望你不要再继续纠缠我了，你我立场不同，无论如何，都不应有任何关联。而且，”他吸了一口气，才继续道，“你最好小心，我为了自己的利益，什么都会利用的。”
倦收天往前踏了一步：“那你可以利用我。”
“你……！”原无乡气得一时说不出话，他咬着牙，半响指着倦收天的脚下道，“三丈！”
倦收天乖乖地退了一步，闭着嘴远远看他，手上还举着那双手套。两人此刻相对而立，原无乡突然看见倦收天左颊上那未褪的血痕，他想起先前的争执，默然地垂下视线。月光树影落在他们脚下，恰好将彼此分割，倦收天那边银光遍洒，他这一侧，暗如蔽目。
“……望你能够想起自己的身份，不要再做些荒唐的事情，令师门蒙羞。”原无乡道，“北芳秀为众生下山卫道，赢得江湖武林万教称颂，何等荣光？你如今这般，可对得起背上长剑，以及道真百年威名？”
“我自坦荡行事，并无愧对师门。”
这话说得是坦坦荡荡，毫无半点自愧及犹豫，原无乡冷哼出声，道：“你当真昏了头，这般自甘堕落！”
倦收天立刻摇头：“想与你在一起，怎会是自甘堕落。”
“如何不是？”原无乡终是笑了出来，“百年教派，天之骄子，救世之主——何等尊贵崇高！却轻易叫人一骗再骗，不愿清醒！一个劲地自贱身份纠缠于一名卑鄙恶徒！”
“你不是……”
“我是！”
银光乍现，一柄银剑自原无乡掌心化出，猛然插在二人之间，正是那月光与阴影的交接处。
“你说的没错，银骠玄解在我手中，我多年汲汲营营，为的就是收集森域手上的银骠碎片。”一串银链绕着原无乡流动，是一片片首尾相接的冷不防，原无乡抬手拈起一片，道，“每一片，都是数条人命。”
看到倦收天因这句话微微惊讶的表情，原无乡牵动嘴角，冷笑道：“我躲在黑暗里谋划暗算，用尽手段，使尽诡计，只为了追逐自己的利益，我便是这般的奸险之徒！你这种一生处在光明之中的人 ，根本无法理解黑暗中的阴险与狡诈，我们生于两个极端，注定无法理解，也无法共处。”
“我当年，”原无乡顿了顿，“我当年若早知道你是倦收天，根本不会与你扯上关系，你与我，就如白天与黑夜，本来就不能……”
“为何不能？”倦收天出声打断，眉头微微蹙紧，声音也沉了几分，“因为你觉得我们生在不同的环境，所以就不能相配？”
原无乡怔了怔。
“我追逐你便是自贱身份？”倦收天看着原无乡的，神色是少有的强硬，“这般执着于出身，觉得自己不配，是谁在自贱？”
紧紧抿了嘴，移开视线不说话，倦收天的气息却骤然迎面而来，空气中刹时充满紧绷的压迫感。原无乡能感觉到，倦收天生气了。
他故作无情，拼命挑衅，只为了挑起倦收天怒火，借此使他远离自己，然而倦收天此时真的不悦了，他心中又有些无措，甚至有点不安。
正不知如何是好，却又听倦收天开口道：
“世间罕有的神兵，唯我们能驱使，世人追逐的宝藏，须得金银双剑一同才能打开，我们便如手中这剑一般，注定是要在一起的。”
倦收天加重了语气，强调道：“我们如何不配？我们简直般配极了！”
原无乡呆住了，不知是为这股从未见过的强硬气势，还是为这孩子气的发言。他愣愣地看着倦收天，却见倦收天将手中的手套缓缓叠起来，道了声：“不还了！”便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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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无乡（警惕脸）：你来干什么？
倦收天（从怀里掏出口罩）：
给你送口罩呢~最近疫病横行，独自一人外出，可别忘了戴口罩哟(´▽`ʃ♡ƪ)
